Uncletakki

雨上がり（7）

第二章

从京都回来的那天，安田一直望着窗外没怎么说话，耳机里塞着音乐，大仓以为他累了，也没怎么说话。一个拿出书来看，偶尔偷瞄一眼对方，一个总是发呆望着远方的田野，就算列车驶进山洞他也没移开过眼神。

丸山没有一起回来，说要在老家处理一些事情，比起黑色的西装，他好像更适合穿上素色暗纹的和服。

大仓再次从书上移开眼神的时候，看到安田还是紧紧地盯着窗外看。

“是不是累了？”

大仓凑了肩膀过去。

安田没说话，只是把头转过来朝着大仓的肩上靠了过去，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。

车上的服务员推着零食车过去，咖啡的味道飘了一路。

于是就这么到了东京。

过了雨季，天气也渐渐地回暖起来，冬天是真的过去了。

横山没再来过。

涉谷也没再来过了。

丸山也不知道在哪里干些什么，很久都没有看到他过来家里聊天了。

安田趴在收银台里打着游戏，时不时地看一眼挂钟，觉得时间是不是过得有些慢了，大仓出门去买日用品了，因为刚好柔软剂已经见了底。

就在安田昏昏欲睡的时候，听到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咳嗽了一下，安田探出头，看到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男人站在书架前正抽出一本书。

男人个子很高，带着口罩，长而纤细的睫毛在夕阳的背景下变成了金色，也在他身上洒了一片又一片。他微微驮着背，单肩背了个黑色的帆布包，翻开书册凝神读了起来。

过了一会儿，就一个人笑了起来，然后又翻了几页。

安田望着他，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他吧。

于是继续趴在收银台上，握着一杯热茶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。

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大仓正拎着两大包日用品，在玄关拖着鞋子。

“你回来了啊。”

“嗯。”

也跟着他走了进去。

然后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客人，又转身忘了一眼门口，发觉那人早就已经不见了。

安田走到那人翻看的书架前，看到有一本书的书脊被抽出来过，于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。

“yasu，你看看这个电饭锅是不是坏了呀？”

刚想看却又听到了大仓的声音，于是应了一声“来了”，把书重新推进去后就走进了内堂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你看看这个锅是不是坏了？”

安田拿起来看了看，发觉是内胆坏掉了。

“要不，我拿去修吧？”安田说。

“时间还早，我直接去店里买个新的内胆吧，你好好看店。”

说完大仓就又走了出去。

安田只好把刚刚大仓买来的日用品都整理好，放进壁橱，又忽然想起来明天是垃圾回收的日子，于是把垃圾提了出去。

天色渐渐地有点暗了。

转身回店里准备关门的时候，却发觉书架前站了一个人。

微卷的短发，皮肤有些黑，非常地瘦。

好像察觉到安田在看自己，那人微微转过身来点了点头，于是安田也点了点头，便走进了店里。

等到这位客人走了再关门吧，安田这么想到。

肚子有些饿了，大仓还没有回来，他也不太用手机所以也联系不上他，安田又泡了杯茶，从内堂拿了些豆大福出来，配着茶吃了起来。

好甜啊。

可是大仓却很喜欢吃。

用木叉子先对半割开，然后插着草莓馅儿就放进了嘴里，有些酸，但是马上就被豆沙的甜味给盖掉了。

“那个……”

正尝着草莓大福的味道时，就看到那个客人走近了些，望着收银的这边。

“在！”

安田吞下半个大福，从收银处出来，走到那位客人的身边。

“打扰了，我想问问这本书多少钱？”

男人把书翻了个面。

安田看了眼书，心想这不就是之前的那位客人也看中的那本书吗？记得这是一本全部都是黑猫的写真册，因为是古早的东西了、又是进口书，价格也不便宜。

而且在差不多的时间有两位客人同时都对这本书有兴趣，还真是巧。

“5万。”

“诶？！要这么贵吗？”

男人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朝着黑色的封面又看了几眼，嘴里一直在念叨着。

“不好意思，因为是很贵重的书，所以难免贵了些。”

“不不，是我有些失礼了。”依依不舍得望着书册，又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，“它的价值并不仅仅是一些照片，对吧？”

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安田，又浏览了下书架上的其他书。

安田只好笑了笑，“您可以看看其他的。”

“好的，谢谢了。”

结果不一会儿，他大概就觉得有些失落，拉了拉身上的挎包走了出去。

安田刚想把店面关上，却又见到那个客人跑了回来。

“那个。”

“诶？”

“如果过几天没人买这本书的话，我就再过来买吧。”

“诶？？”

“啊、那个……真不好意思。”男人大概是觉得有些麻烦安田，于是从包里拿出一本小本子，写了些什么就撕了纸下来递给了安田，“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，如果有人要买的话能不能打个电话给我？真的很冒昧，可是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……”

安田还没说什么，男人就直直地朝着安田鞠了个90度的躬。

“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
“客人您好像真的很喜欢这本书啊，是因为喜欢黑猫吗？”

安田问道。

男人有些害羞，挠了挠脑袋，点了点头。

“小时候，真的很喜欢呢，啊、我不是说现在不喜欢了，不过现在很难再像以前那么喜欢了大概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啊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因为现在住的房子不能养猫，所以也不能养了，小时候住在乡下的时候养了很多只。”

“都是黑猫吗？”

“也不是，还有其他花色的，都是野猫，随便养养的。”

安田还想说些什么，就听到那人看了看手表。

“哎呀糟糕要赶不上了，真的不好意思要麻烦你，我因为有急事要马上走了。”

然后匆匆忙忙地又给安田鞠了个躬，飞也似地走出了店门。

安田只好拿着那张纸，看了看那一串龙飞凤舞的号码，以及右下角落款的“锦户”两个字。

不一会儿大仓回来了，安田就关了店，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着。米粒泡上水在饭锅里放一会儿，开了开关过个十来分钟就能闻到清香的米饭味。

安田把碗筷拿进内堂，在矮桌前看着电视等着大仓，等着等着又差点睡着，迷糊间就闻到烤秋刀鱼的味道。

刚吃了一个豆大福，又闻着大仓喜欢吃的考秋刀鱼和米饭的香味，耳边也在这个时候听到大仓端着菜走过来的脚步声。

前面那些都是大仓还吃的，而吃着他喜欢吃的、感觉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，才是自己喜欢的。

这样的日常真让人觉得幸福。

院子里的树枝都发了芽，大仓说等到天气再热一点就要把多余的枝桠剪掉了，安田总觉得很可惜。

伸筷子夹了一口秋刀鱼，先看了看有骨头的肚子部分，然后迅速地把筷子伸到了中间。

大仓看看安田，剔了自己那条没动过的骨头，把盘子和安田交换了下。

“诶？”

然后觉得心里甜甜的，低头夹了肚子的部分。

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的来的那两个客人，看中了同一本相册却谁都没有买，安田跟大仓说了这件事情，对方却只说了句“哦”。

稀松平常。

“晚上我可以过去睡吗？”

一边扒着碗里的饭，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对方一眼。

大仓跟刚刚一样，“哦”了一声。

安田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因为不敢告诉他自己害怕到晚上睡不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