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治愈系
大仓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,安田一个人到了书架旁整理旧书,只开了一小盏暖橘色的灯,用毛刷和细布仔细地擦着书籍,然后把它们排到空的架子上放好。
从暖帘的那边传来水声、瓷器轻轻磕在一起的清脆声,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,却对自己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背景乐。
墙上的时钟敲了8下,安田听到厨房里已经没了动静,书店里的旧书也整理得差不多了,便站起来拍了拍衣角,准备和大仓窝在暖炉里聊天。
门外忽然就响起了春雷声。
轰隆轰隆。
怕是要下雨了吧?
安田走去窗口把窗户关上,却听到有人跑了过来,那人在门外站定,大概是有些犹豫,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敲了敲门。
“谁啊?”
门外的人没吭声,可是安田又问了一遍。
“是我。”那人应了一声,“我是锦户。”
安田开了门,看到他喘着气,应该是跑了有段时间了。
“怎么了啊?跑得这么急。”安田问他。
在这样初春的夜晚,锦户也只穿了一件T恤,额头上冒着汗珠,他怀里捧着一件皮衣外套,忽然就凑近了安田。
“能不能、救救它。”
锦户把皮衣外套掀开,原来里头裹着一只黑猫,安田吓了一跳,因为仔细一看,外套上都是血迹。
安田想伸手过去看看它怎么样了,却又怕碰伤它,只好用食指轻轻抬了抬它的头,又按了按它的脖子。
“它是不是、快死了?”锦户望着安田,哭了起来。
“你别哭啊,它应该还活着吧。”大概。
“怎么办?要怎么办?”锦户一边哭一边把猫搂进怀里,“都是我的错,要怎么办啊。”
门外雷声阵阵,怕是快要下雨了。
“你问我也没用啊,过几条街的地方有一家宠物医院,不然我们过去看看吧。”
“能救活它吗?”锦户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猫。
“不管了,先过去。”
安田看了看屋内,迅速地关了门,和锦户一起跑了出去。
猫还有体温,脉搏虽然很弱,却一直在跳着。
到了医院,医生问起情况,锦户也支支吾吾地答不出,安田就说刚刚没看住,猫一下就从窗户跑了出去被车撞到了。
输了血,有几处地方骨折,医生说没什么大碍,锦户和安田这才舒了口气。
安田看了看身边的锦户,见他一直擦着眼泪,便开始埋怨起他来。
“你不知道先送医院吗?”
“我根本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医院啊……”
“用手机搜下就出来了啊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哦你个头啊,它要是死了做鬼就缠着你要猫粮吃啊。”
“现在不是没死嘛……”
安田就朝着锦户的肩膀挥了一拳。
锦户也不喊疼,虽然安田打得挺重,稍微揉了揉肩膀就站起来走去病房,隔着玻璃望着那只黑猫。
黑猫的前肢缠着绷带,额头上也绑了一些,胡子轻轻地颤了一下,锦户就趴在窗户上一直望着。
“yasu。”
“嗯?”
两个人在玻璃前站着,一起望着刚刚差点就活不成的生命,安田看到锦户的手上还沾着血,就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巾给他。
“谢谢你。”锦户转身看了看安田,挤了个笑容出来。
安田把纸巾塞他手里,继续观察着黑猫。
“它好可爱。”安田说。
“嗯。”
“你养的?”
“啊、嗯……”锦户点了点头,不过安田觉得怎么也不像是他养的,却也不拆穿他。
“其实、不是我养的。”过了会儿锦户又开口说道,“是我不小心把他弄成这样的。”
他看上去很难过,安田本想再骂上几句,看到他的样子便又憋了回去。
“家里、不准养猫,特别是黑猫,要是被发现了会被处理掉的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锦户脸上没什么表情,他转身看了看安田,一边擦着手一边无奈地笑了笑。
“我挺喜欢黑猫的。”他又说,“真的,我小时候还救过一只,说起来和这只还有点像呢。”
见安田不怎么理他,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。
“有次看到一群孩子在欺负一只猫,我就上去打了他们一顿,把猫救下了,不过那只猫的脸上还是被划了一道。”
“拿怎么没有养呢?”安田问他。
“嗯……有些原因吧……”
见他支支吾吾不肯说,安田也不追问他,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,静静地望着在垫子上躺着的猫。
窗外闪了一道光,安田望向门外,雷声就响了起来。
“糟糕了。”
他随即跑到门边,地上开始有了些星星点点的雨渍。
锦户在身后喊着自己。
Yasu?yasu你是不是急着回去?
自己出来的时候跑得太急,什么都没有带,这样下去的话,大仓会担心的。安田心想。
不一会儿锦户拿了借来的雨伞,“你是不是急着回去啊?”
安田接过了伞,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,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。
大仓会担心的。
他会担心的。
一路跑了过去。
大仓洗碗了碗筷,路过回廊的时候看到安田在整理书籍,便回了房间拿了些换洗的衣物洗澡。
洗完见店里的灯还亮着,便以为安田还在整理,他轻声喊了喊安田的名字没见他回答自己,觉得他大概在忙所以没听见。于是大仓又去了厨房拿了些米酒,窝在了内堂里看了会儿电视,暖炉太舒服,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。
等到醒来的时候,还是没有看到安田的身影,于是他关了电视,起身去屋外寻他。
庭院里雨声簌簌,打着枝桠。
“yasu。”灯亮着,于是朝着里头喊了一声,却没人回答。
“yasu。”又加重了音量,却还是没人回答。
大仓赤着脚,走去店里找他,拉开暖帘,却发觉屋里开着灯,却谁都不在。
安田的手机在桌子上亮了亮,屏幕又暗了下去。
雨下得很大,打着窗户噼啪噼啪地响。
大仓推开门,从伞桶里拿了两把伞,连鞋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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